八孩母事件現在撲朔迷離,原來被徐州方面第三份通告認定的“小花梅”身份,在新出現的證據面前遭公眾質疑。八孩母到底是誰,如果當地政府短期內不給公眾一個有力的澄清,現已被點燃的輿論情緒有可能會進一步激化。自1月下旬此事曝光后,民情一直洶涌,社會關注度已蓋過同一時期舉行的北京冬奧會。民眾始終把懷疑的目光盯著官方,這一事件或許是中國進入2022年后第一起真正嚴重的社會治理危機。
我們可從兩個層面來看待這起令人悲憤的事情。一個層面是,此事揭示出一個多面相的中國及隱藏其中、被表面繁榮有意遮蔽的嚴峻的社會問題;另一個層面是政府的治理危機。從各方挖掘的八孩母遭遇看,該案涉及農村的貧困和社會兩極化、婦女的被拐賣及權益保護、精神病人的生存權、底層百姓的濫生和傳宗接代、鄉村的民情和道德等問題,這些問題共同組成一個復雜的多面向的中國,并在很大程度上表明,在經濟逐漸發達后,社會和文明的轉型不是同步跟進的,后者要比前者艱難得多。而從輿論角度看,八孩母之所以被全民關注,當然首先是它的悲劇性元素打動了人們的惻隱之心,但更重要的是地方政府在維穩和社會壓力之下的擠牙膏式的被動反應和處置不力,讓民眾特別是中產階級有一個宣泄的理由和渠道,將平日對所受官方壓制特別是因疫情而遭受的強蠻管制的那種不滿,借此發泄出來。
這個被鐵鏈鎖喉關在小屋子里的母親,假如不是其“丈夫”董某為博流量在抖音上發布“賣慘”視頻,原本是和過去一樣,淹沒于時間之中,無人注意的。因為在她生活的那個鄉村,對她的遭遇,鄉民們熟視無睹,最多是發一聲同情的嘆息。就此而言,此事的發酵具有很大的偶然性。不過事情的發生也撕開了中國社會的真相,而真相總很殘酷,讓人愕然。當像董某這樣的鄉民也玩起了抖音,懂得用視頻娛樂和流量變現,科技的發展和城市化看似使得城鄉處于同一文明空間,在主流媒體之下社會一片和睦安詳,歲月靜好,沒有陰影,人人似乎都過得幸福快樂,然而,只要有心,不難發現,在貌似現代化的背后,有些東西是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幾千年都沒變過的。比如,對婦女兒童的拐賣,將女人當成生育機器。